&ep;&ep;听见他这么说,崔粲然立刻蹬鼻子上脸,冲他笑道,“这可是你让我说的啊。”

&ep;&ep;啧啧,那模样,说是小人得志都是在夸她。

&ep;&ep;段琛不忍直视,只是冲她摆了摆手,示意让她有话就说。崔粲然赶紧坐直了身体,对段琛说道,“我跟沈明旸表了忠心,说愿意和段珙一起帮他共建天下大同。他就问,为什么我敢替段珙打包票,我就说了,就算段珙不愿意,我也有办法让他愿意。”她对段琛一笑,不知道是不是里面换了个芯子的关系,明明是自己那张脸,段琛硬是觉得那一笑被崔粲然笑出了花开的模样。

&ep;&ep;“我想沈明旸是聪明人,又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他肯定听得出来我的言下之意的。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任何君主都不希望自己的属国强大起来,而任何的属国也不希望一辈子臣服在他人脚下。段珙不臣之心早已有之,只是囿于南疆尚且不够强大所以不敢妄动。而朝廷五年前才经历了夺嫡之争,生息也未恢复,对于双方来讲,眼下并非开战的最好时机。然而,五年的时间,朝廷内外可能都休养得差不多了,沈明旸这些年来对门阀打压也进行得还算顺利,我猜,过不了多久,最多三年时间,沈明旸就应该腾出手来对付南疆和吐蕃了。段珙从来都不是安分的主儿,我就不信沈明旸看不出来你根本没有办法牵制他。这次跟沈明旸如此说,我就希望他还能记起来,在他的后宫当中还养了你这么一个现成的人物。”

&ep;&ep;“没有哪个主家会养一个废物在身边的,沈明旸更加不会。如果你没有用处了,他早就一刀杀了你;但事实上这些年来你在他后宫里的用处也并不大——诶诶诶,你瞪我干嘛,我说的可是实话。你是没什么用处啊,除了浪费粮食,给沈明旸树大旗,你还有什么用处?”

&ep;&ep;眼看着话题就要转到对他的人生攻击上面,段琛赶紧截住崔粲然,“赶紧说后面的。”

&ep;&ep;哦哦。崔粲然反应过来,续道,“刚才说到你在他宫里除了浪费粮食,给他树大旗之外就没有什么用处了对吧?”

&ep;&ep;你完全不用再重复一遍!

&ep;&ep;段琛狠狠地白了她一眼。

&ep;&ep;崔粲然就当没有看到,继续说道,“但眼下呢,这个一直在他宫里浪费粮食的人突然有了其他用处。这个用处就是——或许可以让南疆换个主子呢。段珙不算个好国主,尤其是对于沈明旸来说。他需要的是个心机深沉但又不不能高于他,可以好好治理南疆但又不能威胁到朝廷的人来当南疆国主。很明显啊,段珙不是这样的人。我虽然不清楚他的才干为人,但我想,你那么多个兄弟,在老国主没有立新世子的情况下,他能脱颖而出,这本身就不容易吧。也怪不得沈明旸会不满意他了。而你呢?你是质子,在北廷生活了这么多年,已经和北廷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当年你离开南疆时年岁尚小,就算那里还有你曾经的支持者,想必也不多了吧?如此一来,北廷可不就成了你最大的倚仗了?沈明旸想要换个南疆国主,你就是最合适的。”

&ep;&ep;崔粲然笑嘻嘻地偏头看着他,“诶,你想没有想过,重新回去当南疆的国主啊?”

&ep;&ep;段琛不甚在意地一笑,“那个国主有什么好当的?就算成了南疆国主,很多东西也是身不由己的。如果是那样,我还不如什么都不做,自由自在地过一辈子。”

&ep;&ep;他的眼睛里淡淡的,清晨煦暖的阳光倒映进他的眼里,好像琉璃一般明亮。那双眼睛,仿佛什么都不看在眼中,什么都映不进去一般。

&ep;&ep;崔粲然呆了呆,片刻之后才嚷道,“你怎么能这样想呢。这原本就应该是你的东西,你现在只不过是把它拿回来了而已啊。还有,难道你就真的要在这后宫里面呆一辈子吗?人为刀俎你为鱼肉,生死全都掌握在别人手上?”

&ep;&ep;崔粲然眉头攒得紧紧的,眼睛里写满了不赞同。

&ep;&ep;段琛看了她那样子,忍不住一笑。的确,这些事情在崔粲然看来都是不可原谅的。她的想要的就要去争去抢,如果按照她的人生准则来看的话,自己这些想法,的确太消极了。

&ep;&ep;不过,“这也并不代表着我就愿意呆在这后宫里一辈子啊。”段琛看她,“我不想去当劳什子国主,和我想出去,并不冲突。”

&ep;&ep;崔粲然懂了。

&ep;&ep;段琛这个人,说得好听点儿叫不恋权位,但换成大多数女人来看的话,他这就是没有出息。

&ep;&ep;崔粲然肯定不会觉得他没出息。如果放在以前,她十几岁的时候,段琛这种行为她不会鄙视但也不会放在眼中。她天生就喜欢追求闪耀的东西,最大最亮的那个她最爱,要不然当初也不会一眼就相中沈明旸。然而走了一圈儿,她对段琛这样的行为,居然表示了理解。

&ep;&ep;自从重生到段琛身边开始,崔粲然就知道他跟自己以前遇见过相处过的所有男人都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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