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至此,方寒霄站在角落里,终于舒了口气。

&ep;&ep;**

&ep;&ep;里间,之前那两个太医重新进去,一直都在对皇帝进行着施救,他们很奇怪为什么于星诚荐进来的“神医”在治醒皇帝以后,出来传了遍话,再进去以后就站那不动了,其中一个见皇帝忽然咳喘加剧,在床上痛苦地颤动起来,手忙脚乱连忙试图把皇帝按住,他腾不出手,扭头厉声指使他道:“快,你来扎针,膻中穴!”

&ep;&ep;韩王手里捏着根金针,走到床前,顿了顿,问皇帝:“我扎了?”

&ep;&ep;他是武人,倒是知道膻中穴在哪,问题扎针的手艺他没有,扎下去是什么效果,他不能保证。

&ep;&ep;皇帝哪有空回答他,瞪圆了眼:“——噗!”

&ep;&ep;他喷出了一口血。

&ep;&ep;这一口血喷出来以后,皇帝好像疼痛得好了些,他不动了,手脚虚软地瘫回了柔软的床褥上,眼神也平静下来。

&ep;&ep;两个太医对视一眼,心都凉了——这一点都不好,是油尽灯枯之相了。

&ep;&ep;“皇上——”太医胆战心惊,抖着嗓子。

&ep;&ep;“叫他们都进来。”皇帝没有回应他的呼唤,只是低低说了一句。

&ep;&ep;这个“他们”很笼统,但皇帝已是回光返照一样的气息,太医又怎么敢细问他,惶惶地应了一声,就冲出去了。

&ep;&ep;另一个太医还杵着,皇帝无力向他挥挥手,太医呆了一下,不敢不听令,脚步虚浮地跟着倒退了出去。

&ep;&ep;“老三,你过来。”皇帝又叫了韩王一声。

&ep;&ep;韩王表情复杂,往床边又靠近了一步:“干嘛?”

&ep;&ep;他与皇帝有杀子之仇,但双方又毕竟有着微弱的兄弟情分,看见仇人兼兄弟如此,他心底未必多么畅快。

&ep;&ep;皇帝慢慢地,挣扎着,抬起了一只冰凉沾血的手,抓住了他的袖子:“先孝慈皇后,究竟有没有害朕,朕,没有空追究了,既然没有证据,就当做是没有罢——”

&ep;&ep;韩王道:“怎么叫当做,本来就没有!”

&ep;&ep;皇帝微弱地笑了笑,他现在知道其中有误会,但要说因此完全相信了韩王,不,他没有,他是天子,第一等尊贵,第一等孤独,第一等疑心。

&ep;&ep;“是与不是,朕总是要下去见到先孝慈皇后了,朕,亲自去问她……”皇帝停顿了一会,好像在出神,又好像在下什么决心,终于道,“融钧没有得罪朕,朕不该将怒火发到他的头上,这一件,是朕错了,朕会补偿给你。”

&ep;&ep;“你怎么补偿?!”韩王悲声,“你能把他活着还给我吗——!”

&ep;&ep;石皇后、承恩公、阁臣们等在此时走了进来。

&ep;&ep;延平郡王也想进来,但两个锦衣卫从旁看管住了他,他便只能停步于帘外,能听见皇帝的话语,但看不见皇帝。

&ep;&ep;里间的声音响着。

&ep;&ep;“苏阁老,拟诏。”

&ep;&ep;“是。”

&ep;&ep;“朕与兄弟阔别多年,思念兄弟,月前,召韩王进京相叙。”

&ep;&ep;“朕,继大统二十五年,东宫空悬,深愧祖宗,宗藩韩王,先帝之第三子,先孝慈皇后所出,忠厚敦诚,今兄终弟及,亦合祖宗家法……”

&ep;&ep;延平郡王脑中嗡地一声巨响,再往后皇帝还说了什么,他都听不进去了,只是软倒在了帘边。

&ep;&ep;139、第139章

&ep;&ep;这场国朝最高权力的交接来得突兀而平稳。

&ep;&ep;尽管不知道皇帝什么时候下了旨意命韩王进京,尽管不知道韩王为什么会装扮成个“神医”进京,尽管大臣都素知皇帝与韩王不和,过继子嗣都从没考虑过他家的——

&ep;&ep;尽管有这许许多多的疑问,在皇帝最后拉过韩王的手,吐出一句“朕补偿与你”了,就溘然长逝之后,众臣还是长跪举哀,而后又向新皇行了九叩大礼。

&ep;&ep;不管怎样,从身份的法理性上,韩王确实无可挑剔,而韩王平素与皇帝再不和,总归没干出给皇帝下药的事,又有皇帝临终遗言,他这番承继大统,便谁也说不出什么来了。

&ep;&ep;苏阁老去找纸笔抓紧写遗诏了,余下众人上来围拥住韩王,询问如何安排皇帝后事及卫太妃如何定罪及此重案其余审讯等事宜,众人看着忙碌,其实目中都遮掩不住的茫然。

&ep;&ep;皇帝要传位延平郡王众人心中是有准备的,但计划不如变化快,转眼间,风云又翻覆一遍,离帝位几乎只差一步的延平郡王不但出局,还背上了弑君的嫌疑,这要证实,他的罪名比潞王都要严重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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