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灵停了下来,依然佝偻着腰,然后一点一点地消失了。

司冥琴真发现不止木流一个人跪了下来,神识所及,除了入定的修行者,鬼市所有人都跪着,有的甚至匍匐在地,看起来实在荒诞可笑。但司冥琴真没有笑,他意识到鬼市即将发生一件非常严肃的并且不为外界所知的重大事情,内心感到强烈不安,忙问木流怎么回事。

木流抬手扯了他一把,示意他跪下。

但是法师血统天生高贵,司冥琴真从小接受的教育里面就没有“下跪”的概念,哪怕是神明降临人间。

所以千万人中,唯有他一人傲然而立,开启真眼,抬头仰望天际某处。

司冥琴真目光所指的方向,一道幽绿的闪电从天而降,劈开了黑市的深沉夜色,却毫无声息,就像造物主在自己的画布上随意添了一笔浓彩,视觉上极具冲击力,万分惊悚!

被黑暗笼罩着的这个世界,又仿佛是被撕裂开来,正是这裂痕化作天际那道颜色诡异的闪电,连天接地,充斥着狂暴的力量,以一种无法言喻的方式席卷鬼市。无数没有防备的虫子无端地爆裂成碎沫,一部分修为不济的人族强忍着被撕裂般的剧痛运转功法护体,因为他们的肉身出现一道道裂纹,血气外溢,生机正在快速流失,触目惊心。

闪电的尾迹还在,绿光也没有消散。

鬼市所在的奇异小世界仿佛被注入了疯狂的元素,气象紊乱不堪,风云变幻莫测,弹指间四季流转,风霜雨雪瞬息万变,令人目不暇接。

其时,一缕森寒之息从虚无中生成,有可能来自大地,也有可能是来自天外虚空,籍由闪电降临鬼市,携着鬼神之力,像风一样拂过每一个角落。

雨雪骤停。

屋檐挂冰。

犹如神明降世,一种至高无上的绝对意志充斥在天地之间,不可直视,万物只能俯首,在沉默中承受着莫大的压力。

被闪电劈裂的天幕再生异象,四面八方的云团汇聚在一起,疯狂翻滚,呈现出圆盘形状。

不多时,一轮血红色的圆月出现了,悬挂在天际。

鬼市有了光,但那是血光。

这一切显得更加不真实。

“像眼睛。”

说话的是司冥琴真,此时他盘膝坐在地上,面色腊白,看起来非常虚弱,身下坚实的地板裂纹密布,像蛛网,想来不肯屈服的他遭遇到了特殊的关照。

司冥琴真有气无力地问:“你没事吧?”

木流却是站着的,双脚化成了树根插进地里,纹丝不动,外表看不出来受了什么伤。

“死不了。”

“谢谢。”司冥琴真从地上爬起来,看着木流,眼底多出一种貌似仰慕的光芒。

木流挥手抹去嘴角的血渍,艰难地笑了笑,又说了句:“我们得回去了。”

司冥琴真一脸疑惑,问:“就这么回去吗?”

“月亮出来了,鬼市马上就要闭关封城,我要见的那个人现在不会出来见我。再不走的话,我们要三个月以后才能出去。”

木流扭头看向墙角,说道:“除非你想留下来把这些东西当饭吃。”

顺着木流的视线,司冥琴真看到墙角阴影下有一只脸盆大的虫子爬过,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浑身鸡皮疙瘩,连忙摇头。

木流做出了解释,司冥琴真也就没有继续追问,想来这一路走过来挺不容易的,心里仍然有点不甘心。

这个时候,从各个角落里冒出许许多多的鬼市门徒,一个跟着一个走出黑暗阴影,沐浴血色月光,神色庄严肃穆,十分虔诚,彰显出神圣的仪式感。他们有条不紊地聚集在空旷的地方,面向血月开始朝拜,念颂经文,声势浩大,场面极其壮观。

司冥琴真没有想到单单是西宁地下鬼市就隐藏了这么多人,眼看着源源不绝的鬼市门徒从身旁走过,一时愕然无语。

“书上说鬼市有一段时间改了名号不叫鬼市,而是叫做什么拜月神教,后来遭到学城的打压,就放弃了那个名号。我就觉得拜月挺好听的,比鬼市优雅多了,老祖宗们好管闲事瞎操心,非得把人家打回原型。”

木流听完抬头看了一眼血月,将信将疑,“是这样吗?”

“假不了。”

沐浴月光的鬼市门徒如获新生,庄重的仪式下也难以掩饰喜悦之情,在路过木流身边时,不约而同停下来双手合什,颔首行礼以示尊敬,他们态度诚恳,比起玲珑阁的管事可真诚多了。

司冥琴真讶然,皱起了眉头,说道:“你这个有着木族血统的玲珑少主在鬼市的地位也不一般啊。”

木流笑了笑,没有说话,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脚慢慢恢复原样。

司冥琴真说:“这次来鬼市,你不单是为了那几样东西吧。”

木流感觉差不多了,就把左脚先从黑色的土地里面拔了出来,漫不经心地说道:“我来鬼市,从来不是为了买东西。”

司冥琴真停顿了下来没有出声,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木流漫不经心的一句话透露着不寻常的信息,传入司冥琴真耳中后激发无限联想,被解析出多重深意。刹那间,司冥琴真的脑海里浮现万千个念头,冥冥中捕得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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