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修行者来说,踏花踩叶只是小本事,缩地成寸也不是什么高深的法术,问题是从起步到现在,已历时小半个时辰,兜兜转转近百里的路程,莫说是专精神行术的游侠,就是初入蕴象境界的魂师也是吃不消的。

反观这少年法师,神采奕奕,毫无疲倦之态,也没见他亮出什么法器。

法术施展过程中精神不集中是为大忌,可他一路上都在破口叫骂、咒天怨地,缩地成寸的法术信手拈来,俨然不是一个低阶法师可以做到。

这已然超越了言出法随的小乘境界,而臻至相由心生的上乘境界。

虽然天下易主,大权旁落,但是法师在人族世界仍然有着崇高的地位,举足轻重,尤其是在北境。

那些个高阶魂兽三思而后行,审时度势,及时离开,实乃明智之举。

魂师的崛起使得人族与魂兽的关系变得更加紧张,在魂兽看来,魂师可以吃,但法师绝对不能惹。新生代法师继承了先祖的傲慢,有过之而无不及,从不妥协,上乘境界的法师无一不是学宫和七大家族的重要人物。

倘若贸然发起攻击,就算侥幸得手,只怕不日便要承受七大家族的滔滔怒火,甚至有可能触犯传说中的星空契约,给魂兽一族招来无边的横祸。

综合种种迹象,少年法师的身家背景呼之欲出。

当今世上,能够修至相由心生境界的法师并不多见,再加上这般年纪的,也只有那么一位了。

司冥琴真!

一个承蒙苍天厚爱的法师。

三岁入法门,觉醒真眼,道心一片通明,言出法随,被学宫誉为符文之子。

六岁召唤迷麟,破而后立入上乘,相由心生,成为上位法师,名震天下。

黄口年纪就已跻身众生终其一世都难以抵达的高度,荣升大乘指日可待。登临圣堂对他来说也并非笑谈,或许还会走得更远,去到古圣先贤都未曾涉足的星空彼岸。

小青山上的那位神圣也因他开了天眼,从沉睡中醒来,座下门徒南宗越降临铁木崖,送去福音。

出生伊始,司冥琴真就倍受关注。

成名后,他的一举一动牵连着千万人的呼吸,他的安危更是关系到千万人的生死。

可是,他却一个人出现在远离俗尘人烟的伤麒森林,而且自称去过黑门禁地,这就耐人寻味了。

若是他此番行踪传扬出去,不止学宫和七大家族坐立难安,南方的帝都、教庭和秘宗的高层怕是有更多的想法。

但是司冥琴真似乎没有想那么多,也不管别人怎么想,此时他只想跟上前面那位谜之小男孩。

天色渐晚。

翻过了一座山,司冥琴真停在枝头,望见正前方十里外古木稀疏,伤麒森林里难得露出一大片空旷,草木掩映下破败的墙垣在血色残阳中熠熠生辉。

他的目光在右前方的林区搜寻到小男孩的小小身影,释然一笑。

身前空间的光影一阵扭曲,流光溢彩,如梦如幻。

随后,司冥琴真没入身前的虚幻光影中,消失不见。

夜幕降临。

阴沉惨淡的暮光笼罩着伤麒森林,仿佛一切都沉睡在死亡的恐惧中,安静得令人窒息,就连虫鸟也刻意压低着嗓门,以至于发出的声响变得格外扭曲,恍恍惚惚有几分阴间地狱的味道,着实令人毛骨悚然。

迎着星空夜色,丛林里凭空冒出浮光点点,如冥火,在薄雾中忽明忽灭,有的静止不动,有的四处游移。

壮着胆子凑近一看,却是一道道残破的身影,蒙了一层光晕,千姿百态。

光天化日之下世道且不太平,日月无光时又岂会祥和安好?

此时日夜交替,怨灵现了身。

这个困在生与死之间的族群,是比魂兽还神秘的存在,有着太多让人无法解释的现象。

从古至今,就一直没有人能确切指出它们白天去了哪里。

当然,这并不代表怨灵不会在白天出没。

伤麒森林里的怨灵大多数是集中在丛林遗址附近,低语一整夜。

它们重复着人族无法理解的音节,如歌似泣,有着难以抵挡的怪力,迷惑人心。心志不坚以及修为低下的人很容易迷失其中,无法自拔,最终丢了魂魄,沦为一具行尸走肉。

没有外物骚扰的时候,怨灵什么也不做,浮在半空,漫无目的地随风飘摇。但只要一受刺激,就会陷入疯狂,以独特的方式攻击打扰它们安宁的一切事物。

怨灵现身后,小男孩有所顾忌,落到了丛林地表,多出几分谨慎,速度随之慢了不少。

他压制自己的呼吸和心跳,体温慢慢地降了下来。

不一会儿,小男孩的体表便结了一层霜,寒气缭绕,隔绝了他的气息。

裸露在外的皮肤一片死灰,面色发白森然如妖。

小男孩与入夜的丛林融为了一体,在迷雾中时隐时现。

他自幼混迹伤麒森林,深知丛林法则,知晓这些异族的恐怖,心存敬畏,也练就了不少防身本事以避开它们。

这里的每个生物,包括强大的魂兽和诡诈的怨灵,都心怀鬼胎,都有各自的弱点。

为了存活下去,不单要藏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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