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高朗抱了婉芝,心里真觉得心满意足。

&ep;&ep;此时再看倪曼,不知她什么时候换了旗袍,发饰也变了。

&ep;&ep;这原本海派十足的小妮子,此时穿了旗袍、戴了珍珠项链,还烫了头,看起来竟比原先成熟了许多,很有些月份牌女郎的韵味。

&ep;&ep;“你看着我干什么?”倪曼见他一直瞧着自己,不由有些羞窘地摸了摸耳边的头发。

&ep;&ep;耳畔,是唱片机上传来的歌声。

&ep;&ep;那好像是周璇的声音,正婉转悠扬的唱着《五月的风》。

&ep;&ep;她的声音太有辨识性,也太具有年代感了。高朗受这声音的牵引,彻底陷入在情境之中。

&ep;&ep;“没什么。”高朗望着眼前的妻子,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

&ep;&ep;他一低头,只发觉自己身上的衣裳也变了,脚下蹬的,竟是一双马靴!

&ep;&ep;这一身戎装,已说明了太多。好男儿精忠报国,誓死守卫山河,这一直以来都是高朗的梦想!

&ep;&ep;“你这回又要去多久?什么时候能回来?”倪曼没有给他更多的思考时间,只是说:“我约了照相馆的人,咱们拍上一张照片你再走。打仗的时候,也好把咱们娘俩儿的相带在身边。”

&ep;&ep;“好,我贴着心口放,放在这里。”高朗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说,只是抬手指着左胸口的袋子,说:“你放心吧,这次咱们去上海,不是什么大事。那里是租界,日本人能怎么着?”

&ep;&ep;“不管怎么说也是打仗,那子弹可没长眼睛!”倪曼的脸上写满了忧色,“你每回出去打仗,我心里都怕得要命,就没有一夜能睡好的!”

&ep;&ep;“行啦,我不会有事的,要不了两个月,准回来!”高朗拍了拍她的手,又说:“难得去上海,你想要什么?你弄个清单,都写下来,我回来的时候,给你们带回来!”

&ep;&ep;“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平平安安地回来就好!”倪曼此时没有心思想那些,只是低头叹气。

&ep;&ep;这种时候,她伤感得要命。

&ep;&ep;每一次送丈夫上战场,她总要经历一次这样的生离死别!

&ep;&ep;这是折磨,可那年月,谁不是这样过来的?能有一个愿在战场上为国搏杀的丈夫,是她的骄傲,更是她的荣光!

&ep;&ep;高朗见妻子落泪,知道她心里不好受,正打算放下女儿,去抱她,不料耳边却想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ep;&ep;“阿朗,你在干什么?”

&ep;&ep;外婆的声音依旧严厉。

&ep;&ep;高朗抬头,赫然见她就坐在自己对面的沙发上!

&ep;&ep;老太太依旧是那一身黑衣黑裤,寿衣的绸料子上,万字暗纹清晰可见。

&ep;&ep;“婆……”高朗见状一惊,心头再次涌起一阵恐惧!

&ep;&ep;“你看看你现在在干什么!”外婆重复道。

&ep;&ep;她板着脸,颧骨高高地耸起,眼神前所未有的严厉。

&ep;&ep;那是自己小时候每回犯错时,外婆特有的表情。

&ep;&ep;高朗一听她这话,顿时如遇当头一棒,脑袋瞬间清醒过来!

&ep;&ep;此时抬眼再看,哪还有什么小女孩?自己手里抱着的,俨然是沙发上的抱枕!

&ep;&ep;而倪曼,不知什么时候也已经靠着沙发昏睡了过去!

&ep;&ep;“我又回来了?!”高朗还有些疑惑,连忙抬头去看这屋子,果然发现这屋子又恢复了原样!

&ep;&ep;外婆不见了,一切的幻境随着老太太的当头一喝全都消失了。

&ep;&ep;“我这是怎么了?”这事情太邪性,他连忙起身,想去看看六叔和小郑,谁知他这一站起来,脑子里就是一阵眩晕,手里脚里根本就使不上力!

&ep;&ep;这感觉,就好像中了蒙汗药一样。

&ep;&ep;不、也不全是蒙汗药那样的感觉,除了头晕,他的胃里还一阵阵地犯恶心,翻江倒海的,感觉随时要吐!

&ep;&ep;高朗的肠胃一向很好,从小到大,基本就没吐过。除了有一回跟着外婆去乡下吃喜酒,吃到了一条烂鱼,食物中毒吐了以外,就从来没吐过!

&ep;&ep;他强压着自己胃里的恶心,还想要去寻六叔他们。

&ep;&ep;可此时再看屋里,六叔早已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而小郑,就倒在厨房门口,地上还稀里哗啦吐了一大堆!

&ep;&ep;墙上的时钟指向十二点。

&ep;&ep;这大半夜的,屋里就剩他们三个人,其中还只有他一个人醒着,要说高朗心里不发怵,是假的!

&ep;&ep;大门敞开着,屋外是浓重的夜色。

&e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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