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少女本还正想吐槽的,但一只香炉蓦然入手的一瞬,她的心间就莫名地被牵动了一下,似是生出种似是而非的直觉——如被细细一线勾扯住了。

&ep;&ep;于是她的注意力,一下就被全然引到了手间的这只法宝上。

&ep;&ep;那是个博山炉状的苍玉丹炉,炉身覆有鎏金莲花纹,侈丽的山形盖上,盘旋立有一只人身蛇尾长双龙角的神兽,炉底有竖行小篆的字,在她倒过来时闪过一缕幽光:炼天炉。

&ep;&ep;额。好大的口气,竟然自比女娲以之炼化五彩石,补天的神器。

&ep;&ep;她拂开炉盖,以指腹摩挲着之上这只神兽,细细打量起手间的这只精湛的丹炉。

&ep;&ep;虽然有胡吹大气之嫌,却确实有种极合心意的,奇妙感,似乎就是它了,别的丹炉都毋需再看了。

&ep;&ep;只是……又是,这种生物吗?

&ep;&ep;这究竟,是什么呢?

&ep;&ep;“这只丹炉是新送来的,我也不知具体细节,贺兰你等我唤掌柜来问问。”

&ep;&ep;见她挑中了这一只,凤兮微微有些意外,正准备叫伙计请人呢,楼下阛阓市井间却传来一阵喧豗。

&ep;&ep;“登徒子!你找死!”

&ep;&ep;似是清冽的女声斥了一声,然后是长剑铮然出鞘间的清声,和打斗间兵戈相撞的金石声、人人避闪的动静;她正在临窗的位置,听着这声音有些耳熟,于是放下手中丹炉,返身回头往下一望,顿时失声惊呼了一声。

&ep;&ep;“灵珑师姐!”

&ep;&ep;“伽罗,住手!不得无礼!”

&ep;&ep;她身边的红衣女郎也好奇地微微探首,在望见楼下情景时陡然一惊,反应过来便气急地高斥了一声。

&ep;&ep;等少女和凤兮姑娘下楼时,占上风的明显是小姑娘的师姐——一袭肩绣毕方纹的蓝衣,身形纤细的姑娘是细眉杏目的秀美,如莲色娟雅,却紧抿着绛唇娇靥含煞,长剑横仗的利落挥刺间,剑势凌厉青锋寒肃,带起雪光如银瓶乍破飞溅的万点晶芒;烟水碧衣的十几岁少年以白玉鎏金骨的执扇忙着格挡拦截,发束錾花嵌宝紫金冠已经乱了几分,躲闪的动作也绝对算不上轻巧,可口中还在不干不净。

&ep;&ep;“哟。小美人这么就生气了啊?”

&ep;&ep;被叫做伽罗少年看着面容尚有几分稚气,长眉凤目和凤兮有些相似,其实也能算个很好看的年轻人儿——可少女却看见,他的眉心正中笼着一拢古怪翻滚的黑气,尽数遮住了白皙的额间,看着颇为诡异。

&ep;&ep;更奇怪的是,周围的人,连带着凤兮皆是一副寻常模样,似是,根本无人注意到那一缕离奇的黑雾。

&ep;&ep;她揉了揉眼睛,再看——依旧有,好像还更明显了几分。

&ep;&ep;所以,不是她眼花了的,错觉。

&ep;&ep;而这个通身骄矜轻薄气的纨绔子弟,正在不阴不阳地眯着一双凤目说话,语气也格外惹人厌,“小美人,你可知我是谁?这个凤栖城里,你得罪谁,都不该得罪我,会很惨的啊。”

&ep;&ep;————啧啧,这典型的混世公子哥儿腔调。

&ep;&ep;“你还是管管你自己吧,现在会很惨的,是你自己啊!”

&ep;&ep;御兽宗的蓝衣姑娘冷笑一声,手间长剑一斩,雪光凝做一线,干净果断地削开了那柄玉骨扇断成两截,一片腊月白梅般飘零的冰冷寒星,顿时对着少年的肩头,飘然迸落。

&ep;&ep;“闭嘴!迦罗,你给我住手!”

&ep;&ep;凤兮欣长的眉宇锁得死死,眉心都拧成了结,冷着脸疾步上前长袖一拂,飘逸的丝绫从窄袖里陡然扬出一缕秾艳的红,格开那片飞雪般的剑光就严实卷住碧衣少年,遽然一扯便将其裹住拖出了战局,拖到了身后厉声出言呵斥道。

&ep;&ep;“像什么样子!”

&ep;&ep;“凤兮你多管什么闲事!还摆什么长姊的架势呢?你以为这还是以前,我还是那个任你呵斥,揉圆捏扁的小孩子吗!”

&ep;&ep;满脸刁蛮的少年毫不领她解围救命的情,才站稳了身形便挣扎着要从红绫的束缚中出来,带着怒色出言相讥道,“轮得到你来管我!”

&ep;&ep;他这一怒,那缕乌气似乎更浓了几分,翻滚得也更加肆无忌惮,似是蠢蠢欲动的一条黑蟒盘踞在少年的眉间,嘶嘶吐着蛇信挑衅。

&ep;&ep;“姑娘,对不起,我这个弟弟少失所怙,我这个做长姊的疏于管教,我代他向您赔罪。”

&ep;&ep;凤兮丝毫不管不顾身后少年的叫骂,走近几步,向尚持剑的蓝衣御兽宗姑娘深深躬身,郑重一礼表示歉意。

&ep;&ep;“呸!你才欠人管教!凤兮我和你说,你别嚣张,别以为你还有姬少昊当后台,你看他过几天还有没有命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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