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兮倒是第一次可听得有着这般新奇的说法,眼中的疑惑更甚,可晕着更多的,则是这浅淡的奇异。

“世上的人,若是分为欢喜与悲戚,你便定是后者。”易堂潇说着话,嘴角一直噙着的温润笑意却是不由的浅淡了几分,眸子在这光影交错间明明灭灭,瞧不清真真的神色。

大抵他这半生里,从未有过欢喜二字吧。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有着在阳光下恣意欢喜的资格。他便是在这黑暗中滚着,一身算计谋求的阴诡之人。瞧不见这人间的欢喜,有着的俱是悲戚,或者,他从未知晓什么叫做欢喜,什么,又是悲戚。

林玉兮给他了一种极其鲜活的感觉,像是一缕昏黄的光,在黑暗中就这样纠缠了进来,叫他知晓,一切,并非都是黑暗,还有着如碎金染烁一般的昏黄,温暖,恣意。

“哪里是有着是欢喜,又是悲戚之人呢,不过就是乐哉当下罢了。”林玉兮说着,眉眼之间带了几分的怅然。

不过是选择了欢喜罢了。

人生短短数十载,何不恣意欢喜一场,大抵到了霜华浸染之时,亦是会有着几分值得去咀嚼回味的昨日,在记忆的沙滩上,闪烁着光华,偶尔,叫人流连。

而这些话,正是她那并未有缘见过几分面的母亲说的。

可说着这些话的母亲,到底在她那如烟火短暂一般的生命里,并未有着多少的欢喜罢了。

“人生倒是无处不在着枷锁,不过这枷锁,有些是别人给的,有些是自己所束缚的罢了。”瞧着这眉眼逐渐染上了悲伤的林玉兮,易堂潇只是温声的说着,日光洒落肩头,晕着昏黄。

他的这道枷锁,便是他人的,亦是自己的。

亦是他终究,逃不开的。

大抵这般世道并非清明的时候,连着少年时代的他们,眉梢处带着的,都是深深浅浅的忧虑。为着自己,亦是为着他人。年少的心,染了尸骨,便是不再年轻。

大抵那个时辰,每个所谓的少年们,眼底深处都是深沉的忧虑,国,家。

“倒是如此。”林玉兮抬眸瞧着那双镜片之后的眼,好似是让人所流连的温润。

“对了,你不是要给我书册么,什么书册竟是劳烦你这般大老远的拿着过来。”林玉兮瞧着那双眼,似是瞧见了所谓阳光的温度,阴霾一扫而尽,就是巧笑着,问着话。

“师夷长技以制夷。”易堂潇笑着,眉梢微微翘着,如蝶尾。

“是魏源先生的《海国图志》?”林玉兮眸子中似是染了细碎的星光,叫人有些移不开眼来,语气中,亦是带着分外的开心样子,像是初春日子里,那总是会搅扰着的黄鹂鸣叫声。

仿若是染了春日的光,叫人多了几分的生机起来。

“是啊,可否是有幸与玉兮好生瞧着几分?”易堂潇说着,带了几分少年的恣意欢喜,少了些许的阴霾。

他将眼底的阴霾尽数的埋下,大抵就是想要留下此刻的欢喜,哪怕日后回望起来,定亦是带了些许笑的吧,而不是低声喟叹着,当初的痴傻与算计谋求。

“定然了。是我有幸可与易先生一起瞧着。”林玉兮盯着那本书瞧着,似是要将它瞧处一个洞来一般。

她一向欢喜这等的书册,可兄长们总是不许她瞧着,总是喃喃的说着,这不过是一个所谓失败的革命的遗留品罢了。值不得去瞧着,便总是阻隔着,不叫她去看。

而这本书,大抵也是分外难得的。

过去的时日,亦是有些久远了的,保存完好下来,真真的不甚容易。

“这本书,倒也是不甚好得的,瞧着你便是欢喜,就是给了你瞧着的。”易堂潇说着,就是把这本书册极为珍爱的双手捧着出来。

海国图志四个繁体字在这日光下昏黄着颜色。

现在白话文盛行,瞧着这之前古体的文言书册的,到底是没得几人了。

而今的国文老师,亦是说过,他有着几分的惧怕,现在这般的样子,实在是怕着这之前的所有文化的精华,均是在些许激进的人眼中,成了不折不扣的糟粕。

只是,到底是精华亦或是糟粕,只有这后世的人,才真真的知晓着了。

而今的世道,大抵人心浮躁。

真真肯留下来这心思去滚在文化坑子里的,大抵是少了。

“正是这不远的地方有着一个极好的地方,我们正是可以去了那儿,好生的瞧着。”林玉兮说着兴奋的紧,唇边的酒窝深深浅浅,这眸子里流光翻涌。

“好。”易堂潇温声的说着,就是跟着林玉兮一同从这树影斑驳中走了出来。

日光洒下,折射下的墨色身影交叠,好似纠葛。

林玉兮笑着,瞧着自己身旁的温和少年,阳光正好,花香弥漫滚着了一路,好似这一切,都是正好。

*

傅府的花园很大,各色的花,开的争艳,就如同这府中的女人一样,争奇斗艳,不过都是为了所谓这府中男主人的惊鸿一瞥罢了。

这等的世道,女人,大抵是艰难过活的。

妾,在这战火硝烟中,不过就是一个玩意儿罢了。

连着这染了血的尸骨命都算不上几分银钱,这等的所谓下贱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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