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也不过是可爱罢了。

也不过这三个字,有的时辰便是可以抹煞了这一切的存在。

他这般的人,还是不要搅扰着这些所谓风花雪月罢了。他又是瞧了一眼这几分昏暗的草丛,草丛里幽幽的传来几声虫鸣,他几分厌恶的皱了皱眉梢。

他喜欢算计,却也是厌恶算计。

一切都是在这算计之中,包括这微冷的夜,皎洁的月,甚至是这微微的草丛虫鸣。

这叫他有些呕。

虫,瞧着这般污泥叫人所厌恶着的虫,尚且是可以在这暗了的夜里恣意的虫鸣,而他,亦是活在这黑暗里,却是连着虫也不如。他,从来都不是可以恣意着做自己的人。

姓易的人,从一开始,就活在阴谋里。

不过是别人的影子,别人呼来唤去的东西罢了。可他恨,在这长夜未央时,总是会在心下汹涌着恨意,如蛊,滚在他的胸腔处,搅扰着,似乎就是要破胸而出,留不下一刻的安宁。叫他不可入眠,叫他忘不掉,逃不脱。

而林玉兮就这般的念着这雨巷竟也是说出了声。

春日的夜里有些微寒,今夜的月却是明的厉害。是以,倒仍是有着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在这街上走着。虫鸣声带着几分春夜的烦闷,搅扰着人的心。

却也是在这时,易堂潇听得到了林玉兮的这句话。

不由的怔了怔。

他以为,林玉兮只是欢喜着西方文学,却是不知,她骨子里依旧是对着国文有着欢喜的。

依着对于林玉珏的了解,他以为她是之前那些人中的前者,对着西方的文学,带着几分光环般的欢喜。不是对着文化的单纯喜爱,不过是因的那是西方文学而是欢喜着的。

不过是因为,那时带着光的,与如今的腐朽所不同的。

可如今瞧着,却并不是如此。

林玉兮。

易堂潇在心底念着这三个字,却是不曾发觉自己嘴角不由的勾起的弧度,和自己眼底深邃的兴味。

在阴暗处滚着久了,便是不需要阳光,不需要救赎与纠缠。

因为,那会上瘾。

他啊,在这阴狠的算计里太久,总是喜欢将自己所遇见的人,勾进自己所设下的圈框里。以为一眼就是看出了所有,可这林玉兮,总是给他太多的意外。

每次他觉得自己一眼就是看的出了林玉兮,却总是会被无情的推翻他所有轻下的结论。有趣,有趣。如果,这林玉兮不是林家的人,如果他们一开始的相遇不是这般的算计,那可能他们之后的结局亦是会不同的吧。

只是,可能只是可能罢了。

路灯洒下一地昏黄,他的镜片泛着光,显得无比温和。镜片下的深邃眸子,好似深情。

只是如今的易堂潇并不清楚,世上有着一种东西,用着再多的算计亦是不可算出的。那便是情。

而林玉兮只是呆愣在了易堂潇的侧影里,几分痴笑。

*

今夜的月,倒是皎洁的很。

在餐馆子里吃了饭食,傅川行就是扯着段莹出了来。手,自然是十指相扣着的。段莹每每念着,都是会红了脸。傅川行啊,做着这等的事儿,倒是十分自然的样子。适才吃的家常菜,却亦是滚了这一身的烟火气。

月光洒在傅川行的帽檐上,倾泻一地的剪影。

唯独在这时,紧紧握着傅川行的手,段莹才是会有着几分真实的味道。

她瞧着傅川行有些冷凝的侧颜,一身军装,别样的风姿,叫她移不开眼。傅川行生的极为好看,总是叫段莹觉得,即使傅川行衣衫褴褛,依旧是这一众衣衫褴褛之人中鹤立鸡群的那个。

念至此,段莹忽的就是笑出了声。

“笑什么?”傅川行笑着,眼底亦是盈满了笑意。

不由的他就是握着段莹的手又是紧了一些。与段莹在一起,他总是会恣意,会从骨子里感到舒爽。似春风,似湖水,叫人恣意。

“不过念着,你生的这般好,就算是衣衫褴褛,定也是这鹤立鸡群的存在。”段莹捂着嘴笑着,眉眼微弯,像是月牙儿一般。

“自然。阿莹你这是在夸我不是。”傅川行定定的瞧着她,温和的说着。眸中潋滟着温和的光,更是叫人移不开眼。

段莹被这一声阿莹叫的晃了神,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除了父亲母亲和兄长,甚少有人叫她阿莹。这般算是亲昵的称呼在傅川行的声音下说了出来,直教她欢喜的厉害,心更是跳的轰轰的,叫她呼吸都是乱了一拍。

“是的,是的,自是在夸你。”段莹说着,脸上又是染了一层的胭脂色。

与傅川行在一起,她总是欢喜的厉害。

不时的在这街上都是会走过一对对的夫妻,他们大抵都是从附近的楼阁里,适才吃了饭食,正是在这处散着步子。许是有些晚了,这街上停着的黄包车亦是少了些。

昏暗的路灯下,这一切好似都是平静的叫人心安。

段莹喜欢这种细水流长的安稳生活。

就像她的父亲母亲一般,细水长流,却是温和永生。她曾经亦是想过是否这一生会遇到一人,相守半生,白首共度。可幸运的是,她遇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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