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的已经是几日了?

2000年2月23日,夜。

竟已经过去了52个年头,18720个日日夜夜,川行竟然已经离开了这般久了么。

日日夜夜,寒来暑往,竟然已经走过了这般多的年头。

字迹在书墨间行走着,渐渐的没了墨。

老人又是把这钢笔放在墨水中,吸满了墨水,钢笔的囊鼓鼓囊囊的,她又是执笔写着。

“川行,今天又是你的生辰了,这可是你的八十岁生辰。人生七十古来稀,更可况是八十岁了。你的耋寿,定是要好生大办了的吧。我不在你身边,可不知你是否又是吃了那冷饭。你总是这般不甚在意自己的吃食,亦是不甚关怀自己的生辰,心心念念着的,不过就是国安,天下平。”写到此处,老人的笔微微一顿,眸光微闪,竟是凝了泪。

垂垂老矣的老妇人,拢了拢自己鬓间的白发,鬓旁那粉红色的发夹,虽是已经落了些颜色,却也是极为好看着的。她望着镜子中的自己,微微笑着,温软的笑意,似是当初年少时。

虽是皱纹遍布,肌肤老却,却依稀可瞧的出当初的眉眼是何等的美艳。

窗外的桃花开的极为的好,夭夭的胭脂色,叫人移不开眼。

老人又是看了一眼那桃花,浑浊的淡黄色眼睛里,迸发出了几分的神采。桃花,竟也开了么。

川行走了,人种下的花,却是仍在。

花仍在,人去不知去了何处。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不知怎的,她竟是念起来了当初在学堂时,傅川行那一字一顿的话语。

傅川行是个蠢笨的,这样简单的一首诗,竟是生生的背了两天。

老师总是说,傅川行不是一个读书的人,却没想到一语成谶。他投笔从戎,倒是闯出了一片天。

恍然间,她好似念起来,当初这少年,一身军装,神采奕奕,俊俏的眉眼几分冷凝。站在黄埔军校外,笔直的身子,不俊俏的眉眼,不知是吸引了多少的少女。

可这少年,只是对着她笑着。

好似她是这世界一般。

这一笑,便是一生的念。纵使岁月浸染,仍入骨,不可忘却。

“妈妈,吃饭了。”门外,轻叩门的声音,继而又是传来了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

老人听着,便是含糊的应了一句:“知道了。”

便是继续的在这案几上写着些什么。

她今年已经78岁了,儿子说,等到她八十岁的时候一定要大办个生辰。她一生节俭,总是觉得不甚好。

若是傅川行在的话,定是会念着她:“又不是没有钱给你,来,这十块大洋,给老子花。怎的,我现在也是一个少校了,还可委屈了自己的心上人不成。”

傅川行啊,总是这般的没脸没皮,总是将心上人这一句,挂在嘴边。

随着年岁渐长,傅川行也是渐次的变得清冷,却在她面前,依旧是这少年模样,恣意妄为,对着她,他总是会有说不完的情话,有着数不尽的欢喜。

他们曾经说过,要白头偕老,一生白首的。

他带她去瞧见过英吉利伦敦的雪,他跟她打闹着,身上的黑色大衣也是染了不少的雪。

雪不大,落在大衣上,很快就凝成了水滴。

他拂过她青丝上的雪,说:“段莹,这样是不是我们相守白头了。”他的眸子里,是从未有过的认真。定定的看着她,似是要将她深深的刻入骨子里。

“相守白头。”他们一起看着伦敦四处飘落的雪,街道一派泥泞。一起说着,相守白头。

只是现在,她老了,华发已经替了青丝,可她身边,却是少了一个傅川行。

当时的他们,太过年少,并未知晓,人生,存在了太多的意外。而这意外,造就的,便是一生的苦痛,忘不掉,亦是逃不开。

1948年2月23日。本来是傅川行的生辰,他们本该一起庆贺的,更何况,那时,她发觉,她已经有了傅白。

可也就是在那日,她再也没有见到过傅川行,再也没有收的到他的任何一封书信。

“川行,我总是念着你的。不知道你是否在台湾安好,是否,已经是有了佳人在侧。我总是记得当时的你,一身黑色的西服,是那样的神采奕奕,那般的丰神俊朗。我不是什么极为自私的人,我念着你便罢了,你若是在那处,有着了自己的心上人,便是娶了吧。人的一生,到底也就是这几番的岁月,何苦这般苦苦的等着,瞧不见光阴,望不到底。”老人在这本子上写着,眸子里却是凝了泪。

这些话,她不知道是写给傅川行的,还是写给自己的。

心上人那三个字,她写的竟是歪歪扭扭,比着这其余清秀的字迹,甚至都不像着是一人写的出来的。

傅川行总是会说,字如其人。

她的字,总是清秀的。而他,却是极为歪斜的。

然后他便总是缠着她,叫她教他写着字,而这一写,便是半生。

后来等他远去德国留学之后,送来的书信,一字一句均是笔走龙蛇。她才知道,傅川行的字,本来是有写的多好,龙飞凤舞,笔走龙蛇,极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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