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极殿上,百官们的争吵声此起彼伏,面红耳赤的朝廷命官,此刻正为了各自的利益做着最后的殊死一搏。

“陛下。”左都御史曹于汴站了出来,大声言语:“钱谦益已经招供,其除了在担任浙江主考官期间收受考生贿赂之外,还与朝中众大臣暗中媾和,广植党羽,眼下三法司经会审,已是证据确凿,呈请陛下圣裁!”

坐在龙椅之上的朱由检没有搭话,而是看向通政使杨所修,问道:“朕让各省布政、按察共同议罪,议罪奏本都入京了吗?”

杨所修躬身:“回陛下,都入了京。”

“都怎么说的啊。”

“各省巡抚、布政、按察皆言:法以公生明,既有国法在头,何以不尊之理,伏请皇上圣裁。”

朱由检于是坐直身子:“这么说来,各省都主张朕治罪钱谦益了?”

“是。”

“那就法办。”朱由检望向曹于汴:“此案牵扯巨大,曹卿。”

曹于汴作揖:“臣在。”

“卿是左都御史,这案子朕交由你来办,无论钱谦益还与哪些人有瓜葛,互为袒护,都要严查不贷。”

曹于汴于是大声应下:“臣谨领圣谕!”

“嗯。”朱由检嗯出一声来,向后缩了缩身子,侧后站下的王承恩便领会意图,高唱一声:“无本退班。”

朝会的仪程至此就算是结束,偏生温体仁此刻站了出来拦上一句。

“陛下,臣有本奏。”

已经准备打卡下班的百官齐刷刷望向了温体仁,目露狐疑之色。

钱谦益伏法,东林党的党内斗争最终以温体仁一派大获全胜,这个时候温体仁不闷声发财的享受胜利果实,跳出来招什么眼呢。

“温卿有本便奏吧。”

起了半个身子的朱由检也重新坐了下去。

温体仁手持奏本站出班列,大声诵读道:“陛下,臣自南京入京接任礼部尚书,发现礼部近些年来账目不清、经费混乱,于是细查之下发现,自万历三十五始至天启四年,礼部在主持神宗、光宗两位大行皇帝祭仪以及营缮定陵、庆陵陵寝的工程中大肆贪墨国银三百八十万两之巨!

臣此本,有原工部右侍郎卜世骥、工部主事冯廷柱、覃大华及下十七名监工证词为证,卜等皆证实,此番贪墨之所以隐而不发,完全是因为受到了当年时任礼部尚书、东阁大学士的叶向高的暗中指示!”

什么叫石破天惊,这就是石破天惊。

温体仁的一番话说完,整个皇极殿内顿时安静的落针可闻。

杨所修、曹于汴看向温体仁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怪物,一个异类。

二人如此,百官亦如此。

这简直是疯了。

朱由检安坐着,居高临下的眼神扫过每一名惊骇的东林党人,许久之后起身。

“叶太傅是我大明朝的纯臣、忠臣,这般攻讦污蔑之言语不可轻信,免伤天下士林之心,什么时候真个查明了再报吧。”

“臣已经查明,一应人证物证齐全,绝无差错!”温体仁跨前一步,继续穷追不舍:“自古大奸若忠,叶向高连先皇陵寝营缮之钱都敢贪墨,如此逆天理绝人性的事都做得出来,若不严查严办,才是真伤了天下士林之心。”

“温体仁!”曹于汴听不下去了,猛然蹦出来怒骂道:“老夫看你才是真的大奸若忠之人,汝终日口口声声忠君报国,硁硁自守,但是天启六年,杭州为阉党魏忠贤立祠,汝恬不知耻前去,为魏忠贤歌功颂德、留诗留字,谄媚魏忠贤明德惟馨。

天启七年,杭州魏阉祠迎像,汝父子二人更是跪地相迎,赋诗赞颂,更命画师将现场募画拓印,千里送入京城魏忠贤之手以表忠心。

汝纳娼妓为妾,纵容其父勾结红夷于海上走私,吞我国银,汝之罪,罄竹难书!”

江西道御史毛九华立刻站出:“陛下,曹御史所言无假,臣可为证,温体仁才是我大明朝最大的贼。”

“臣浙江道御史孙贵卿作证。”

“臣贵州道御史任赞化作证。”

“臣福建道御史”

“臣户科给事中”

朝堂之上风云突变,之前还互相攻讦不休的百官瞬间同仇敌忾,矛头齐齐对准温体仁,誓要将后者置之死地。

温体仁这些年的所有黑历史、污点全被挖了出来。

甚至连几十年前刚刚科举入仕时夜宿寡妇家的风流韵事都被翻了出来。

真假无从可辨,总之就是将温体仁整个人批的体无完肤。

被百官群起而攻的温体仁丝毫不见惧色,反而还露出了一丝嘲弄,他环视百官。

“温某原来是如此罪大恶极之人,若非诸公所言,温某竟不知自己犯下累累罪行,那温某倒是想问一句诸公,既然诸公掌握温某如此多之罪证,为什么从不见各位向先帝、向当今圣上参劾!

莫非,诸位皆我温体仁之同党,这才多年来照拂有加?”

这句话可是捅到了百官的肺管子上,令其哑口无言。

温体仁得势不饶人,转头看向朱由检继续说道:“陛下,臣有罪没罪,皆可由陛下严查审断,臣绝不敢藏私蒙骗,倒是这满朝衮衮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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