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夫君的相貌——

大婚之夜,没有姑娘在即将同郎君对视时,会不紧张。

贺馨芫睫羽微颤,掀开眼,尽量想让自己的神态和表情看着自然些。

身前男子的轮廓逐渐清晰,他墨发戴着亲王的七旒冕冠,穿着与她同色的大红喜服,考究的剪裁将他颀长清瘦的身形勾勒而出。

贺馨芫将视线缓而慢地向上移,最后,停驻于他神情敛静的面庞。

二人的目光终于相接,男人的黑睫微微一动。

霍乐识的眼睫生得浓而长,不知为何,随着他睫羽往眼睑处轻落的轨迹,她的心跳也变得越来越重。

甚而,她仿佛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贺馨芫悄悄地调试着呼吸,视线却没离开过他的脸。

映入她眼中的那张面庞,轮廓温隽,却不失属于男子的朗硬。

他皮肤很白,眉眼无甚冷意,呈着自然的舒展之态,看起来很有亲和力,又带着王公独有的雅贵感。

男人由内而外的气质,让贺馨芫莫名想起春日初融的雪,带着温度适宜的淡淡凉意。

极清极澈,干净又美好。

她又在心中,将美好这两个字默默念了遍。

从今日起,眼前的人就要成为她的丈夫的神情很淡,却也一直缄默地观察着,乖巧坐在床边的新婚妻子。

见姑娘的表情有些呆怔,他忽地想起那日在假山后,她对他写的杂俎大加批评的气愤模样。

这姑娘那副牙尖嘴利的模样跑哪儿去了?

原来她也没这么厉害。

霍乐识接过喜婆递来的合卺酒,不免觉得有些好笑,唇边亦多了抹几未可察的笑意。

不过这样呆呆的她,倒还挺可爱的。

二人婚后一个月,盛夏将过。

贺馨芫在与霍乐识相处时,虽觉这人平日处事温和又从容,可在私底下观察他时,又觉他神态总带淡淡落寞。

她无意窥见,总以为自己看错,可几经观察辨认,终能确认,那确实是落寞,从骨子里透出的。

只有与他关系亲密的人,才能体会到。

他的名字虽带了个乐字,平日就连待下人,都很温和亲切,却又不是外表看上去的那般快乐,不过他总能在生活里寻到自适。

霍乐识在鸿胪院担的官位是个闲职,平日不怎么忙碌,可男人的行踪却有些神秘。

贺馨芫虽然对他不在时去了哪里颇感好奇,却从来都没过问过他的私事。

新婚的头一月,她和霍乐识要出席很多场合,贺馨芫一直都未得闲。

今儿个终于腾出些空当,便将那《西都杂俎》的最后一册拿了出来,准备将它读完。

梧桐斑驳的树影随着斜阳落于廊下长椅,姑娘持着书卷,侧颜温柔恬静,正专注地读着里面的故事。

忽地,她听见几声鸟叫,且那唧唧啾啾的声音竟离她越来越近。

姑娘的纤手突然一抖,忙不迭地站起了身。

她眼神惊恐地循着鸟鸣声看去,果然见到一只颜色蕊黄,且娇小怜人的雀鸟正从她身边掠飞而过。

贺馨芫重重地闭了下眼,她独来廊下,未带女使,却对这只鸟避之不及,甚至有些不敢再去看它。

身为一个闲散王爷,霍乐识在王府里养了许多珍禽,这些珍禽里,当属这些体态娇小的雀鸟最多。

贺馨芫的丫鬟曾跟她说过,霍乐识的鸟苑里养了几十只鸟,大的小的都有,霍乐识在王府里跟它们在一起的时间很多。

她猜,适才从她身侧飞过的那只鸟,也应该是霍乐识豢养的。

贺馨芫自嫁过来后,就从来没去过他那鸟苑。

鲜少有人知晓,她自五岁后,就很怕雀鸟在她的身侧飞。

其实她在小的时候,也豢过小雀,可贺馨若却当着她面儿,把那只鸟活活摔死。

它惨死的模样她一辈子都忘不掉,自此之后,贺馨芫的心中就落下了阴影。

贺馨芫伫在原地,静等着那只雀鸟飞走,哪儿成想耳旁又响起那雀儿啁鸣的声音。

它扑哧扑哧地扇着羽翅,似乎又朝她方向飞了过来。

贺馨芫慌忙睁眼,想着干脆不在这处看书了,刚一仓皇转身,险些撞上一道清瘦颀长的身影。

霍乐识神态微带诧异,在她身前站定。

而那蕊黄色的雀鸟,则将两只纤细的小爪则搭在他修长微曲的食指,待它稳稳当当地在上面站定,也只歪了下小脑袋,没再乱飞。

“怎么了?”

霍乐识不解地问,觉察出姑娘似乎有意避着视线,不太敢去看他手上的那只雀鸟,方才恍然。

他难以置信地问:“莫不是,你怕鸟?”

贺馨芫迟疑一瞬,还是点了点头。

其实自从接过封妃的那道圣旨后,贺馨芫没少暗暗叮嘱过自己,王妃的这个身份既贵又重,等嫁给霍乐识后,她一定不能再像之前那般怯懦自卑,装也要装得稳重大气一些。

可如今因着一只渺小的雀鸟,她就在霍乐识的面前失了态。

贺馨芫的心中突然涌起难以自抑的自卑,这种感受既哀又慌,从头至脚将她溢满。

纵是脸上的痘疮被阮安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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