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定能成功!”文在津指着一只棕木色的小瓶,大放厥词。

闻人椿闷声不语。

他们已经失败五次了,文大夫哪一次不是这么信誓旦旦地向她保证,每回她一看,要么色泽差别到天涯海角,要么气味怪异、连猫狗都避而远之。

不过闻人椿有求在先,她还是得体地说了声“辛苦文大夫了”,才将小瓶拿至手中。

“说好了,要是还不对,你就另请高明吧。为了折腾你这祛疤的秘方,我都两日没去听人论佛学了,我这慧根都要蒙尘了!”

“知道了,明日小的便给您做清净果,擦亮您慧根。”

关了文大夫的嘴,闻人椿细细验着祛疤膏,珍珠光泽、细腻质地,闻起来有白兰花香和一丝薄荷气。除了效果不可验证,其它都与闻人椿的记忆别无二致。

“应当没错了。”

“这有句话我还是要说的。你这膏药没在人身上试过,且不说有用没用,万一雪上加霜可就不好了。到时连累我也作孽,那我这佛经可就白抄了!”

这道理,闻人椿自是懂的。

“喂!你这是做什么!”

闻人椿出其不意,文在津没来得及拦下,她手臂内侧已被划出一长条血口子。

“学神农。”她轻描淡写。

文在津“嘁”了一声,嘴里嘟嘟囔囔念了一堆。好在他嘴碎却仁心,当下取来了药酒、纱布,使其伤口速速凝结。

“小椿,你既有学神农的大义,不如就跟我身后一道积功德吧。我寻了许久,也没找到像你这样任劳任怨、不贪财、不贪色的女使。”

闻人椿紧紧抿着嘴巴。

“怎的,还嫌弃不成!我跟你说啊,跟了我,往后便是十足十的轻松。你只管做好素斋、俸好佛龛。你若有意,我便授你佛学引你入门,你若无意,要嫁人生子吃肉游戏,我自然也会放开胸怀一并接受的。”

闻人椿仍是绷着脸,算是在笑,可尴尬得很。

“唉!真是不懂筹谋!你家二少爷与你未来主母虽然人是不错,可他们成了婚定要生娃娃,两户都是大人家,至少要生两三个。到时候你多累啊,得顾着大的、顾着小的,里里外外脏活杂活统统归于你,便是与公鸡一道起,天黑了,你也未必能有闲工夫喘一口气。”

“文在津!”霍钰随手拿起一支羊毫笔,从后头不偏不倚地砸了过来。

不知为何,他一出现,简陋医馆竟肃穆矜贵起来。

“他来了你也不晓得与我说一声。”文在津揉着后脑勺,诸多不爽却不敢说,想是知道自己理亏。

闻人椿耸耸肩膀,以为自己方才暗示过多。

“你若整日无所事事,只知挖人墙脚,我便修书至你府上,给你娘亲一个捉你回临安的由头!”

“别别别。”文在津慌得立马攀上霍钰的肩膀,连“钰哥哥”三个字都不吝恶心地叫了出来,“我这是和小椿开玩笑呢。何况你也听见了,你们小椿忠贞不二、坚决不事二主,我就是天天挖也肯定挖不走的。”

霍钰冷哼一声,连手带人一道推了出去。

“这是什么?”他拿起小瓶研究了一番。

“小椿家乡的祛疤膏。就是不知好用不好用。”

“这又是什么?”他盯着闻人椿露出的半截手臂。

方才文在津胡搅蛮缠,闻人椿才发现自己的手臂被裹得好似重伤不治。

“小事。”

“不小了吧,得有两掌之宽。”文在津说着说着还比划了起来,“小椿,你一小女子怎么对自个儿如此狠心呢,二话不说便划破肌肤,这胆气都快赶上《六度集经》中割肉喂鹰的佛祖了!”

“不敢当的。”闻人椿无端害羞,赶紧将袖口放下,遮住纱布。

霍钰盯着那截手臂瞧了一会儿,又盯着闻人椿瞧了一会儿,说道:“往后做事不要这样较真。”

“是,二少爷。”

兴许是运气来了。

那药膏当真起了奇效,闻人椿手臂上那条伤口不仅收得很快,而且疤痕几乎不可见。她怕自己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又找文在津确认了一回患处。

文在津见识不多,见此情景连夸自己是“华佗在世”,她便放心了,又以素佛跳墙作为交换,请文在津照着先前的配方调制了一瓶新鲜的。

事情一桩桩都很顺畅,闻人椿又开始有了生活期盼。死契便死契吧,有个好主子、做个好婢子,也算对得起家乡父老舍命相救,换她人世一遭。

她许久没有这样轻快地走过路,好像刚出笼的小兔子,两根流苏钗子被她甩得蹦蹦跳跳。

见她若隐若现露出身影,小白狗兴奋得开始叫唤。看管后门的巴爷于是打着呵欠,慢悠悠从亭子中探出半个头,见又是她,便把头缩了回去。

闻人椿唇角笑意加深,赶紧挑开树枝,一头钻进了布满杂草的羊肠小路。

霍府这扇后门实则名存实亡。

周遭野树杂草经年不搭理,越生越繁茂,等到了春夏时节,蚊虫肆虐极重,众人都嫌它麻烦拖累,久而久之便冷清下来。

闻人椿却是格外珍惜。

世间宽广,要找一处像这里一般只得自己的天地并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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